再見黃磚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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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那條泥濘不堪的黃磚路時正值傍晚伊始。 末夏的夕陽困意沉沉地停泊在云端下沿,趁著最后的時間燃末已泛黃的光影。霞色從婆娑樹影間穿過,斑斕點映在我這腳下這鋪滿老舊黃磚的小路上。 略感疲憊,離開宿舍散心的我駐足于此。 來到花都已有近兩個月,未經世事的年輕人正努力融入和適應著項目上的工作和生活。人生的旋轉木馬行至半程,困惑和壓力總是不可避免。困惑于從未觸及過需要從頭學習的工作,另一邊是家人的期望。 母親那天又打來了電話。 “卯兒,工作怎么樣了?” “都適應的可以嘞,每天都在自己看資料和圖紙?!?/p> “哦,要你看的書一定要多看啦??甲C的那些東西有時間就要看,趕快考到啊一定要?!?/p> “知道知道,別著急咯,我先把工作熟悉了,圖紙和經營都要慢慢學嘞。別嘮叨這些了,我自己會搞?!?/p> …… 面對三天兩頭的督促,我掛了電話后坐在椅子上閉上眼大口地做著深呼吸。 我一直是一個比較浮躁和較真的人,太多的焦慮閉塞在心里時總會倍感焦急。本逐漸明晰的未來又在雨中裹上了模糊的水霧,我想這大概是旅途中再正常不過的事,每個人都會陷入沉重的疲乏感之中,畢竟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行得越久,所背負的就越多。但是這種情緒在很大程度上著實讓自己無從面對。 嘈雜的世界里,我該何去何從。 被歲月劃出斑駁痕跡,夾縫里滿是雜草的黃磚路,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再見黃磚路,再望及路的盡頭。心里的思緒好像在不停地被過往拉扯著。腳下的樹蔭,兩旁的光景飛速地向后駛去。 于是我靜下心來聆聽回憶的足音。 時過境遷,愁緒過境。這條黃磚路對我來說是那樣的熟悉,我也曾見過他年輕的模樣。 2003年,我待在下岸溪的磚房宿舍里,臉貼著鑲了有些開裂的黃色漆皮木框的玻璃窗發著呆。老式一體空調箱卡在窗旁轟轟作響著,悶熱的風從窗縫里不停擠進來。我環顧四周,眼前的墻上掛著角已卷皺泛黃的中國地圖和加減法乘法口訣表。兩只蒼蠅趴在地圖上面一動不動,大概也在這舒適的空調房里睡著了過去。 “卯,我要上班去了?!?/p> “好,拜拜媽媽?!?/p> 母親換了工裝戴上了紅色的安全帽。 那個時候在后方的母親每天都要去三峽大壩前方工地忙碌工作。幼時的自己每天早晨就這樣按時目送著母親離開。宿舍門口在我來這里時就已經鋪上了一條長長的黃磚路,母親每天出門都要從路上走過,坐上吉普車。我會一直在窗口注視著,直到車漸行漸遠,消失在路的盡頭我看不到的地方。 就這么守呀守著,待夜色之網編織在三峽的天空,暮已深沉時。我又會鉆到窗邊凝視著昏黃路燈下的黃磚路,靜靜等候母親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黝黑的路口。 二十多年之后再回想起那條窄窄的黃磚路,只感覺自己長大了許多,便也懂得了許多。 那斑駁的黃磚路承載的是我和母親還有成百上千的砂石人那段歲月的記憶。 有人歡聲笑語地走過,有人疲憊不堪地蹣跚,有人叼著香煙駐足,也有人急匆匆地趕路……無論怎樣,路的盡頭大概都有值得他們奔赴的事物。就好比行走在每一座房屋每一塊路石都擁有意義的街道上,往返多遍興趣仍無止無盡。 而如今,戴著紅色安全帽身著工裝的人已經變成了自己。我從母親口中接過了時代的接力棒,在她的千叮嚀萬囑咐中背負上了新的使命,傳承下了砂石人的精神品質,重新走上了這條泥濘的黃磚路。 我再次回過神來時,夕陽早已沉落。我緩緩前行在黃磚路上,注視著遠處馬路上疾馳而過的車輛和北邊沒有盡頭的黑夜。在那個遙遠的方向的那頭,或許殘留著我生命中的某些東西,也許還有人認識我,而且記得我。 此生便是渡海。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我沒有理由在原地駐足太久,因為重任在肩,夢想在前,必須踏實地一步一步走下去。霧霾永遠都是短暫的,所有堅韌不拔的努力遲早會取得報酬,知行合一讓夢想成為現實。 黃磚路在我耳邊如是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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